第一个阶段——教知识
初上讲台,教初中数学。满脑子想的都是教材教法,想着怎么样把每节课的知识点落实。教学目标是什么?教学重点、难点是什么?如何引入?如何设计变式训练?单元测试结果出来,学生成绩在年级里名列前茅就欢欣鼓舞,平均分不佳就急火攻心,然后花更多的时间去练习、讲解。那时候,年级里与我教平行班的是另一位老教师,也是学校安排我的带教教师。我使劲浑身解数,所教班级的平均分居然也与她不相上下,算是初步站稳脚跟。
第二个阶段——教方法
教了几年之后,我逐渐把关注点从教转移到学生的学。同样在一个课堂里听课,每个学生的学习结果却迥异。于是我开始尝试理解学生的学习过程,把自己放到学生的位置上,想象他们在学习时会遇到什么问题。我领悟到数学与数学教育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领域,自己在大学里学到的那些数学知识并不能保证我成为一名优秀的数学教师。在这个阶段,我逐渐减少自己讲课的比重,而留给学生更多的时间去预习、探究、试错乃至请学生上台讲题。总之,一切能够提高学生学习效果的方法我都愿去尝试。这一阶段的成果是,我教得不累,基本上不需要再占用数学课之外的时间,学生成绩却维持在较高的水平。
第三个阶段——教状态
再后来,我注意到一个现象,那些学生成绩好的学生,通常都态度端正,学习认真,哪怕数学学习能力并不突出;而那些看起来很聪明的学生,如果学习马虎,成绩就很可能不理想。有时候,你准备了一节课,设计很精彩,课上得也很顺利,为学生铺设的路径很巧妙,可有些学生根本就不在听,对他来说效果等于零。于是,我开始用更多的时间去关注每一个学生的学习状态,判断哪些学生是真心喜爱学习,哪些是在被动应付,哪些学生悟性强,哪些学生勤奋却吃力。在课上发现学生听课状态不理想时甚至会停下来给学生讲一个小故事以集中他们的注意力。课后也更加频繁地与学生谈心、沟通,对学生取得的点滴进步及时进行鼓励。一旦我发现学生的学习成绩基本上与其学习状态成正比,我便更执着于发掘学生的内驱力,而慢慢放弃外在的推、拉乃至拖、拽,也变得更加有耐心。
第四个阶段——教人生
在前面三个阶段奋斗了十多年后,我的教育视野有一天突然打开。回顾自己以往的努力,总还是逃不脱分数二字。无论是关注知识、方法还是状态,最终的目标还是指向学生的学习成绩。要完成这样一个顿悟并不容易,经历了漫长的渐悟过程。豁然开朗的那一刻,是自己带过的第一届学生在工作之后回学校看望我,聊到他们当年的学习点滴,现在工作了,才发现在学校里学到的哪些东西是有用的,哪些是没有用的。作为老师,看到那些曾经的学习优等生长大之后很平庸,而调皮的孩子却大有作为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去反思教育的价值到底是什么,辛辛苦苦为了提高学生的成绩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到底有什么意义。当我将视野从学生的学习扩大到他们的兴趣、气质、品性之后,教育的世界就宽广了。这个时候,我不仅仅是一名学科教师,而成了一名真正的教育工作者。
第五个阶段——教自己
学生在学校里,除了学会学习,还要学会生活,学会做人。教师的职责不仅教书,还要育人。而我,也的确朝着育人的目标努力了好几年。然而,在做人这件事上,我最终意识到,教师相对于学生,没有任何优势可言。甚而,学生的心灵更为单纯,品格更为高尚,在学生面前,教师应该自惭形秽。有时候,我不禁问自己,我有什么资格去教学生做人?与其教学生,还不如教自己。所有那些对学生提出的要求,都首先是对自己的要求。自己做到了,才有可能要求学生去做。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教育不是说教,而是影响,是感染,是熏陶。教师这个职业不是教,而是学,教师自己首先要成为终身学习者。